Eternal

part.34 舔舐

闵玧其整颗心都软乎乎的，像泡在温热的牛奶里。
朴智旻就睡在自己面前。他像是哭累了，脸红扑扑的，躺在床上，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，恨不得把头也埋到被子里。
他们都在金泰亨家。

一套很大的房子，上下两层，健身房游泳池一应俱全，还有个漂亮的屋顶花园。
金南俊调侃金泰亨，说他赚大发了，两手一搂，推着两个弟弟就一起进了游戏房。金硕珍拉着郑号锡东转西转，没理剩下的闵玧其和他背上的朴智旻。
是闵玧其自己把朴智旻背回来的。
说来也好笑，他细胳膊细腿，两个小时以前还喝了酒人事不省的样子，背上更是一个失去意识的人，坠得他腿软。闵玧其一双手托着身后人的腿不敢放松，仿佛下一秒两个人就要一起堕进黑暗里去了。

滴滴滴，是金泰亨发了一条信息来。
“suga哥，右手边第二个房间，是专门给智旻留的。”
闵玧其一只手托着朴智旻的屁股，一手推了门。房间很大，布置得简洁，只有着少数必要的家具，显得空空荡荡的。
闵玧其把朴智旻安置好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。
他一个人，跟朴智旻独处。没有了争吵，也没有对立，剩下的只有缓慢流动的空气，还有在两人之间清醒与沉睡的距离。
闵玧其就地坐在了床边，他两条腿缠着，手肘靠着床垫，整个人都贴在了床沿。

他心心念念的人，他永恒的执念，此刻就在自己面前，一伸手就能触碰，一双手臂就能拥抱。
朴智旻睡得沉，一动不动，但闵玧其却依旧不敢肆无忌惮。他没再碰床上的人，只用一双眼睛来回看，从嘴唇看到露出的脚趾，想把这份印象全部刻在心上。
说不定哪一个时刻，他就走了，无声无息。
“智旻呐，你辛苦了。”闵玧其喃喃自语，他瞄着眼前人的轮廓，看他更瘦的下颚，还有凸起的蝴蝶骨。
“智旻呐，对不起，但是你不要原谅哥好不好？”
“就怨恨着我，就讨厌着我，让我在你心里还有些位置，让我还有些生活的念头。”
闵玧其埋着头，终于伸出手去探朴智旻露出一小节的手指。他没用力抓，只用自己的手指浅浅地勾着。

那些无言的情感，那些五年以来欠缺的距离，还有些无法言状的莫名眼泪，它们纷纷蒸发成掌心细微的汗，越过漂浮在空气里尘埃，最终落在朴智旻小一号的手心。
“智旻呐，你给哥一条活路好不好？”

“那我的活路怎么办呢？”
朴智旻的声音还带着嘶哑，他没睁开眼睛，却朝闵玧其歪着头，也没有抽回被那人握着的手。
闭着眼睛对峙，是不是会好过一点？朴智旻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，姑且试一试吧，总好过当年流出眼泪哭着乞求。

闵玧其还虚妄地握着朴智旻的手掌，他们的手都热热的，汗液无法蒸发，只来来回回地在彼此的掌心间交互穿插，融化成高出体温的潮湿，可闵玧其却只觉冰凉。
“哥活了，那我怎么办？”
“我就去死吗？”
“我就应该背着哥过一辈子，一辈子过不安生，一辈子做噩梦吗？”
朴智旻还是没坚持住，转过了头，朝着天花板的方向。他一字一句地念，语气平静，也不知道是在质问还是自说自话。

“哥不要这样对我，真的，我也会疼，也会难受啊。”
“我喜欢哥，爱着哥，所以我总是愿意妥协的。可是我不是个玩物，更不是哥召之即来、挥之即去的任何人。”
“但哥总是这样对我，任意处置，随着哥你自己的心意来。”
朴智旻还闭着眼睛，他的手被闵玧其抓的潮湿，眼睛也下着大雨。他的眼睛是泉眼，分出两条蜿蜒曲折的河，不汹涌澎湃，却静水流深。
“哥也想想我吧，想想我的难处，想想我的伤口，如果哥愿意的话。”
他终于抽出了被圈着的手掌，抬手擦了眼泪，让汗水和泪水融成了一体。这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，无论是汗，还是泪，都是奇妙的东西。它们无法控制，稍稍刺激就在身体里翻腾，渴望着每一个出口。
像感情，像想念。

闵玧其没说话，只紧紧地盯着朴智旻混合着汗液和泪水的脸。他的睫毛被沾的湿湿的，结成一小簇一小簇的模样，像一根根分叉的树枝，还挂着微小的水珠，像挂着新芽。
他看朴智旻说话，看他流泪，还看他埋怨自己。闵玧其本应该伤痛的，此刻的他却感受不到这种应有的感官，只觉得这一刻的宝贵。

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夜晚，他重新见到了熟悉的朴智旻。
不是带着刺的，不是彬彬有礼的，而是柔软的，脆弱的，时不时掉着眼泪的朴智旻。
在当初他们还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，向他袒露的朴智旻。
那个爱着他的朴智旻。

是这样吧，这样才对。快乐告诉我，喜悦告诉我，疼痛了告诉我，难过了也告诉我，但如果不爱想离开了，就不需要告诉我了。
闵玧其没有那一天，却主动做出了这样的事。
在那些夜夜失眠等来凌晨，太阳冒头的那一刻，闵玧其总想着朴智旻离开的那个身影，寻常脚步，却是闵玧其望他的最后一眼。
闵玧其本想给他更宽广的未来，送他去更高的舞台，却没料到碾碎了朴智旻只向着自己的心。
他没日没夜的谴责，是不是应该就此放手，让朴智旻寻找新的生活，过着再没有起伏浓烈情绪的人生？
是不是他此生就注定背负着对这人的亏欠艰难前行？在跋涉每一段生活高峰的时候背上沉重的壳总是提醒着自己，你别忘了，别忘了你带来的毁灭。

他愿意赎罪，只求朴智旻获得新生。
又或者是没有自己的幸福生活。

【唠叨】
迟了一天的的更新，愿有人喜欢。